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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想的全部都落空了。

裴司抬头看着镜子，突然发现自己好天真。

他凭什么认为贺婉一定会原谅他？她为了躲避自己，甚至不惜离开上海，她那么决绝，那么果断，分明是下定了决心不回头。

只有他，在这两年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，想着挽回，想着重新开始。

刚刚站在酒店的大厅里，全程不过几分钟，但从沈寻抱住贺婉的那一刻开始，他的听觉彻底失灵，耳鸣声不断，视线里也一片模糊。

他们的背影，大厅的吊灯，那枚草莓蛋糕，都像调色盘里的颜料，被笔刷混在了一起。

最后裴司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，踉踉跄跄地扶着回了电梯，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房间。

他直起身，从洗手间到卧室一路上大脑都一片空白。

坐在床边，裴司拉开抽屉，拿出里面的药盒，从其中一个小格子里拿出粒药含进嘴里，就了点水咽下。

浑浑噩噩睡去，但他睡得并不安稳。

从前他一个晚上只做一个梦，可今天，那九个梦全部都挤在他的脑袋里，混乱一片。

梦中贺婉不断地在他眼前死去，或是自杀，或是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，血肉模糊，或是死在地震中。

裴司从强烈的失重感里惊醒。

房间的灯是亮着的，但他仍觉得喘不上气，额上布满冷汗，四肢麻木无力。

几分钟过去，眼前终于清晰了些，裴司很慢地坐起身，整个人轻微的颤抖着。

觉得血液流通了，他想都没想就往外走，就算踉踉跄跄地撞上茶几角，疼得小腿发疼，还是冲出门，然后撞在了对面的门上。

他艰难地扶着站稳，伸手在门板上框框敲响。

很快，门开了，贺婉不耐的神色和声音同时出现：“你到底……”

剩下的话没说完，因为她看见裴司脸上一片泪痕，眼底全是血丝，唇色也没有一点血红，沉沉地喘着气，好像从什么地方死里逃生一样。

可裴司现在只有虚惊一场的侥幸，因为贺婉好好地站在他面前，身上哪里都没有受伤，很鲜活，有温度，浇灭了他的绝望。

他一秒也没有犹豫，直接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贺婉。

但就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，裴司后悔了。

他想，他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。

贺婉现在……一定更讨厌他了吧？

可他控制不住，他觉得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缺口，只有她能填补。

裴司把脸埋在贺婉的颈窝里，闭上眼，他知道她一定会推开自己，但这样几秒也足够安慰他了。

不过贺婉却没有推开他，她还被裴司刚才惨败的状态怔在原地。

她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，在轻微发抖，而他的心跳声却重重传入她的心口。

半晌，贺婉才回过了神。

“松手。”

见裴司不肯动，贺婉皱着眉直接将他推开。

沉默了会儿，她转身要回去。

他拉住她的手，像费了很大力气：“柠柠，我们……能谈谈吗？”

第五十八章

然而，其实裴司不知道该谈什么，他只是想和贺婉待在一起。

哪怕什么都不说，只是安宁的同处在一个空间内。

能给他们一个相处的可能！

裴司眼睛通红，目光里透着隐隐的恳求。

贺婉心口闷堵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，妥协了：“去你房间。”

是该好好谈谈，一天不谈清楚，就永远没完。

裴司怔楞一瞬，没想到她会同意，眼睛随即漫上喜色：“好。”

贺婉擦过他的肩走进房间，在沙发上坐下，裴司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，不敢坐的太近，只好在对面坐下。

“你想说什么，今天都说完吧。”贺婉没去碰那杯水。

裴司双手交握垂在腿间，头低着，肩也往下沉。

“你和他……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？”

贺婉不明所以，反应了好几秒，想起晚上沈寻来，一瞬明白他是误会了。

但解释？似乎也没必要。

“这和你没有关系吧。”她嗓音微微凉淡。

她的没有否认，像是悬在他头顶的剑终于刺下来。

裴司轻抽了口气，抬手，将脸埋在掌心里。

从刚才到现在，他都没有勇气去看贺婉，此时此刻更是退缩。

贺婉站起身：“如果你说的谈谈就是打听这件事，那我无可奉告，我回去了。”

“柠柠！”裴司立刻放下手站起身，“别走！”

他像个落魄已久流浪在街头的人：“再陪我一会儿，行吗？”

贺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：“你是怎么了？”

裴司颤了下，别开眼摇摇头：“没事，可能是没睡好。我刚刚又做了那些梦，梦见你……”

听见他提起那些梦，贺婉吐出口气，重新坐了下来。

原本她是不相信裴司也会做那些梦的，毕竟她从小就梦见，可他始终没提起。

见她没打算要走了，他松了口气，也重新坐了下来。

沉默半晌，裴司喉结滚动：“柠柠，我知道你不信，可我从离婚的两三年前起开始做那些梦，梦里……我都会死在三十一岁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但贺婉还是听见了。

她浑身一僵，瞳孔放大，不可置信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没有骗你，我说的都是真的……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。”裴司顿了下，“我怕自己真的会死，不想耽搁你，所以找到苏雅，让她陪我演一场戏。”

“演一场……我移情别恋，背叛婚姻的戏，以此来让你和我离婚。”

贺婉猛地起身：“别说了。”

可裴司像是没听见，继续说：“我只梦见自己死去的场景，不知道你在梦里也无一例外的死去，是在那场车祸之后我才梦见你死去的场景，后来我才明白，原来你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。”

“我叫你别说了！”

贺婉的情绪突然激动，她的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着。

裴司愣在原地，脸上才恢复的血色一秒褪尽。

一场漫长的死寂过后，他嗓音暗哑的开口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第五十九章

贺婉攥紧手指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怎么会变成这样？

她不想提起过去，两年前是这样，现在也是。

贺婉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头看，因为不值得，因为那是一地狼藉。

可裴司只要站在她面前，她就会被迫一次次地看向过去。

她想着，与其分分秒秒警告自己不要回忆，搞得这么累，永远僵持不下，不如就谈开了说，说完算完。

如果到现在连这些都不能正面相对，那这两年也算是白过了。

伤疤而已，愈合了就没事了，就算去抠两下也不至于鲜血淋漓。

可真的都摊开了来说，却发现，一切都不是当初她以为的那么回事。

裴司的变心是假的，和她提出离婚其实是因为他担心假梦成真。

那和她决定离开他的理由不就一模一样？

这些年，贺婉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活在不确定之中，可时至今日他却告诉她，他也是一样。

不荒唐吗？两个人都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梦，在暗中盘算着该怎么离开，成全对方？

她宁愿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！

也不愿意在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之后，发现他是为了自己！

好久好久，贺婉的情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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